和外伤致死,这里面的差距,就算是我这一个小孩子,也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你那时只有三岁。没想到林瑜竟然简单粗暴地开棺还亲自验尸,林如海神情复杂地抬起茶盏啜了口茶水,然后道:“你倒不怀疑是我做的手脚?”
林瑜定定地看了眼自己这个清雅俊朗的堂叔,然后露出了一个进书房以来第一个笑容,道:“这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怎么会没怀疑过呢?只是,林侯一家虽然分宗出去了,但是两家人家向来走得近,否则也不会连宅子都在一条街上。他的父亲林润之当年上京赶考,住的还是林如海家。寄回来的信件中也提过探花堂兄尽心尽力为他解答疑难,打听主考官喜好这样的琐事。
无论是从情分还是从目的上看,林瑜都找不到林如海要害自己父亲的理由。
林如海想起了自己那个年级轻轻便遭了不测的堂弟,叹道:“你那时候太小还经不起风雨。”虽然现在看来,简直太经得起了。林如海一顿,接着道,“我不愿你知道另有一个原因,便是打死了你父亲的那个人,如今已经一家被流放去了宁古塔。”
“流放的话,小侄明白了。”林瑜点头道,怕是之前那一场风暴的结果,不过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改变不了他要知道完整的始末的决心。
林如海堪称头疼的看着眼前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坚持的林瑜,只好叹气。早晚有一天他回去京城科举,与其让他到时候再去胡乱打听,重新把人给得罪一遍,还不如由自己告诉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便叹道:“你可知道那拉氏?”
林瑜听到了一个老套的故事,话本上书生救美的现实版。只可惜所谓的现实,就是童话的黑暗版本,或者说没有被美化之前原本的模样。而他的父亲既不是那个书生也不是那个被救的美,而是被懦弱的书生推了一把的倒霉炮灰。
当然,每一个故事都需要一个合格的反派,就是那拉氏家族的一个普通纨绔。自然,能做好一个纨绔的家庭背景不会普通,但是既然都已经被流放了,便是林瑜一时也没办法追到宁古塔去报仇。
“那个书生当年会试落了第,回乡之后便被我托人找了个罪名褫夺了功名,这辈子再也无法科举。”林如海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的。也是,就算他面上看起来再清雅不过的一个文人,也改变不了他也算得上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出身。平日里虽然谦和,也从无作奸犯科之举,但是真要有人犯上头,用这样的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过是抬抬手的小事。
可能在林如海的眼里,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了,所以他毫不忌讳地将当初的人和事,以及他们后面各自的结果事无巨细地都说给了林瑜听。
点了长随叫好生送走了林瑜,林如海这才放松下神经,揉着额头,只觉得比当年做最讨厌的八股还头疼些。适逢贾敏遣人来问,他便干脆起身回了内院。如今还没有正式上任,叫他捡空子先松快一回,日后担起盐政可就再难得这样的日子了。
贾敏正犯愁,林瑜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更难得的是那份心意,便想问林如海心里是个什么章程。哪知他竟直接回来了,面上神情复杂,看着没有了用午膳时的那番高兴,就问他:“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不成?”一边忙忙地上前伺候他脱下大毛的斗篷,不叫外头的冷意沁了身。
“算不得烦心。”林如海挥挥手,贾敏便会意地叫丫鬟都下去,带人走尽了,这才与自己的结发妻子道,“我原想着瑜哥儿是公瑾,哪知,竟是孟德。”
贾敏也是男孩一般诗书教导着长大的,因着父亲贾代善喜欢,更是亲自带着口手相传的学了好些外头的事进了肚里,是以林如海有事从不瞒她。她乍一听林如海这么说,竟一时愣住了。好久,方缓缓地吐气,拉着自家夫婿坐了,道:“论理说,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只是,在本朝,孟德只怕比公瑾要好做些。”
林如海不意自家夫人竟说了这番话,细细一品,方无奈地摇头笑道:“还是夫人解得切。”他拿过茶壶来,亲与她倒了一碗茶,道,“原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君视臣如草芥。”,臣自然视君如仇寇。这最后一句,夫妻两个相视一眼,茶碗一碰,自在不言中。
却说林瑜回了自家,多年的疑问虽得到了解答,只是心中实在怅然。
对一般人而言,那样的结果也的确足够让人满意。那拉氏虽然犹在,但是因为卷进了太子的逼宫风波之中,势力大减。当年直接打死了林瑜父亲的人更是一家都被发配去了宁古塔,不出意外这辈子都回不来。而那个多管闲事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反而临阵脱逃的懦弱书生也获得了再也无法科举入仕的结果。这对在这个时代往往举一族之力才能供出这么一个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那个美人也是个命苦的,当年她仍旧被抬进了那个纨绔的后院。随着纨绔一家被抄家流放,自然是随着仆役一同被发卖,如今也已不知飘零到何方了。即便不是如此,林瑜也不至于找一个同属于受害者的弱女子麻烦。
一个看似很完美的结局。
“可是,当年又有谁真正是因为我父亲的死而付出代价的呢?”林瑜摩挲着手里的印鉴,在无人的外书房轻声道。抛开后面的一系列发展,单看这件事本身,林瑜只看到了无处可诉的受害者,以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