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红了脸,狠狠地剜了女儿一眼,呵斥道:“咱们是来贺你楼伯父乔迁之喜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小姑娘家家的,尽说些怪里怪气的话!”
“母亲,我是认真的!你该不会没跟楼夫人说吧?”黎宛卿急了。
“小孩子不许瞎说话!闭嘴!”黎夫人气急败坏。
旁边的几位姑娘笑得更厉害了。
黎宛卿感到很委屈。
郑娴儿忙招手把她叫过来,拍着她的手背笑道:“我看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你要帮我,换别的办法吧!”
黎宛卿大惑不解,看着郑娴儿警告的眼神,终于没有再追问。
先前笑得厉害的几位姑娘有些不解,于是也就没有再继续嘲笑。
黎夫人见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先前女儿嘱咐的那件事与她心里所期望的不谋而合,她当然没有不乐见其成的道理。因此在黎宛卿跟郑娴儿出门之后,她立刻便向楼夫人提了。
谁知她刚刚开了个头,意思还没表达明白呢,楼夫人立刻就拐着弯儿给回绝了。
虽然提的人没有说明白,回绝的人也已经极尽委婉,但在场众人都是聪明的,何况有相当一部分还抱着同样的心思,因此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黎家母女的意图,并且很不客气地在心里开始嘲笑了。
这就是刚才黎宛卿一开口就惹来一片会心微笑的原因。
黎宛卿自己并不知道这些曲折,她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太不顶事,楼夫人太不近人情,而郑娴儿又太莫名其妙。
总之,一切都跟戏里唱的不一样。
黎宛卿越想越觉得羞恼,于是便推开了郑娴儿的手,起身出门。
不想却险些撞到了快步走进来的楼阙身上,吓得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堂中众人见状又笑了起来。
黎宛卿好容易站稳了,下意识地向郑娴儿扑了过来:“郑姐姐!”
人还没扑到,就被楼阙从后面拽住了衣领。
黎宛卿糊里糊涂地被楼阙提着丢到了一张椅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
刚才太快,到底发生了啥?
----难道楼公子的隐藏身份竟是戏里武艺高强的侠客?
想到这种可能,黎宛卿立刻兴奋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
楼阙当然不知道黎三小姐的那些奇思妙想。
他快步走到郑娴儿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上看下看。
“你看什么啊?不认识了?”郑娴儿觉得有些好笑。
楼阙紧张兮兮的,又抓起了她的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黎宛卿在后面委屈得不行:“我又没有撞到她……”
郑娴儿也觉得楼阙有些大惊小怪了。为了防止他继续纠缠腻歪,她干脆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看见了没?完好无损,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楼阙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转完了一圈,皱眉问道:“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郑娴儿摇头。
旁边有个女人凑趣道:“岂止没有为难,皇后娘娘还赏了镯子呢!楼公子,您二位如今也算是过了明路的了!”
楼阙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头向楼夫人道:“时候不早,娴儿也累了,我陪她回去。”
楼夫人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宴席还未散,你们回哪儿去?府里又不是没有你们的住处!”
安姨娘也在旁劝道:“既然累了,就更该好好休息,哪有明知累了反倒要劳顿周折的道理?”
“你说呢?”楼阙低头问。
郑娴儿摇头,一脸为难:“我约了几家绣坊的人明天一早谈事情,可是这儿离缀锦阁太远了。若是住在这里,明天又要早起!”
安姨娘闻言不由失笑:“早起一会儿怎么了?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郑娴儿理直气壮:“就是起不来啊!我早上若是睡不饱,心里就会犯糊涂;心里犯了糊涂,谈生意就会吃亏;谈生意吃了亏,以后就会少赚很多钱……”
逻辑毫无破绽,安姨娘哑口无言了。
楼阙憋着笑,认真地向众人告了罪,牵着郑娴儿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廊下,他便忍不住扶着柱子大笑了起来。
郑娴儿无辜地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好笑不好笑,”楼阙转身回来抱住了她,“我在佩服你呐!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犯蠢的时候犯蠢,还敢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撒娇……我居然会担心你吃亏,真是杞人忧天!”
郑娴儿听见是夸她,立刻又得意地昂起了头。
楼阙笑够了,忽然又抓起郑娴儿的手腕,替她把那只镯子摘了下来。
“怎么了?”郑娴儿皱眉。
楼阙随手把镯子递给小枝:“替她收着。这东西放起来就好,不要带在身上。”
郑娴儿仍然不明白。
楼阙叹了口气:“宫里的人花花肠子多。以后凡是宫里赏的,一概多留个心眼,别让人给算计了。”
郑娴儿愣了半天,忽然又笑了:“以后?我以后也用不着经常跟宫里打交道啊!”
楼阙看着她,笑了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