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公诉人追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坐在旁听席上的周莫非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证人席上的女孩,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精光。
“我们……”她看向周谨航,可是这次周谨航却没有看她。他之前说过,不想和她谈恋爱,也不喜欢她在人前提起这些。这次他的家人也在,她要是说了什么,会不会又要惹他生气了?
白律师看出她的尴尬,适时出了声:“纪小姐,不要紧张,只是一个问题而已,你实话实说就可以了。但是,任何的掩饰和隐瞒都会对庭审走向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希望你考虑清楚。”
纪珊珊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周谨航摘了出去。
“我喜欢他。”
她感觉自己脸上烫得不行,说完以后就一直垂眸看着地板,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灼热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她。
公诉人:“那他呢?”
这回纪珊珊彻底沉默了。
公诉人:“2号证人,请你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需要确认,被告人出现在仓库的理由究竟是因为要救你,还是为了解决他的个人恩怨。”
“正如刚才辩方律师所说的,在场每一位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在看到你当时的遭遇时仍无动于衷。”
“但有一点,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了朋友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在明知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强行逞个人英雄,而不是第一时间求助于警方,他的个人动机究竟为何,仍有待进一步商榷。”
白律师有些无奈,看她不知从何说起的局促样子,又在法官眼皮底下顶风作案,抛了个话头给她:“我们走访m大校园的时候,很多学生认识你。你经常来这边给s送饭对么?”
“也不是经常。”纪珊珊道:“他有的时候会过来吃,只是他打球训练的时候才需要送。”
公诉人一挑眉:“你们住在一起?”
周谨航死死盯着公诉人那张白得像活鬼似的脸,又在心里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这群人怎么就这么八卦,他和纪珊珊的关系跟他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纪珊珊脸上的红晕随着他们的步步逼问一路红到了耳朵根,自己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帮助周谨航证明清白,一边又是她的脸面和自尊。
纪珊珊纠结了半天,嘴唇都快咬破了,才缓缓低声应出一个字:“……是。”
周谨航扶额,很好,他现在又多了一件要向他爸交代的事情。
白律师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果断换了话题:“11月12日那天中午,你本来要去做什么?又是如何被绑架的?”
纪珊珊松了口气:“那天上午我有课,本来是回公寓取资料的,然后到公寓来找我,说是要跟我谈谈。”
公诉人:“谈什么?”
“谈谈s。”纪珊珊道:“她说她拿到了一些有关于他的绯闻和身份的照片要给我看。”
听到“身份”两个字,台下的周莫非敏感地眯起了眼睛。
白律师:“那你看到了什么?”
纪珊珊摇头:“什么也没有,那信封是空的,我打开以后脑子立刻就不清楚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仓库里了。”
公诉人想了想,又提起第一轮询问时的那个问题:“被告人到的时候是一个人,对于他没有报警这件事你怎么看?”
纪珊珊拧眉:“不是他不报警,是在电话里威胁他的,不让他告诉警察。我当时就被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白律师又问:“那你看清楚了吗,是谁先动的手?”
“是他们。”
公诉人拧眉。
纪珊珊:“我醒来的时候,周谨航在帮我解绳子。然后说起了球队被禁赛一年的事。他们说,周谨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要好好教教他规矩,教他做人。”
公诉人:“可就警方掌握的证据来看,被告人进门后确实存在主动挑拨的暴力行为。不适时不恰当的正当防卫并不能阻却违法性。公诉方不排除被告人为了逃脱法律制裁而刻意实施挑拨防卫以掩盖其真实目的的可能。”
白律师笑:“请公诉人认清一个事实。在我的当事人实施暴力的时候,不法侵害仍在持续。”
“2号证人,也就是当时的受害者并没有脱离侵害方控制。我的当事人为了制止不法侵害所实施的适当合理的武力压制,目的仅仅在于方便救人。”
“这里不存在适用挑拨防卫的任何条件。”
白律师想了想,又转头继续询问纪珊珊:“所以在说要教他做人之后,发生了什么?”
纪珊珊:“他们五个人,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锁链和木棒,把周谨航围在里面主动动了手。”
“那他呢?他用什么反击?”
纪珊珊想起那天的场景,又看看周谨航现在还在吊着的胳膊,心疼出声:“他一开始……一开始是用手,后来打落了几个人的武器。有的时候,也会拿对方的武器来挡一下。”
旁听席上的沈璐听着纪珊珊的描述,心里一阵阵揪痛,热泪又蓄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