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吹面不寒,仿若情人亲昵的手掌轻轻拂过世间万物,融了积雪,碎了寒冰。
嫩柳抽出,晓露凝珠,一片生机盎然万物复苏之势。
而这一切的美好仿佛都是为了迎接那个白衣如月华,俊美而无双的男子。
他仍旧穿着一袭最素雅不过的白衣,只是衣料从最普通的棉缎变成了垂若浮云的云锦衣,衣衫上未绣花样,只在衣襟袖口绣有银色流纹,仿若流光染云,更显其尊华。
其实,冷凌澈还是那般的温润如玉,不论是他曾沦为质子,亦或是如今成了三军将领,他都一如既往的挂着清浅流溢的笑,眼中的光华依旧璀璨如星。
故人未变,人心却变,夏国众人此时却是百感交集,内心复杂纠结。
一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却是突然跃进深山成了猛虎,游进江海化身为龙,成了他们便是仰望都是奢求的存在。
而心情最难受的就要数夏帝了,因为他的恶趣味,他最是喜欢欺负身处夏国的这些质子,而冷凌澈因为一向不卑不亢,便成了他最喜欢欺凌的。
可是看着当年那个不过十岁的男孩,一跃成为如今攻打夏国的三军之帅,他的心里不可谓不难受。
看着冷凌澈那清浅的笑,他只觉得甚是刺眼,春日的微光映在冷凌澈的眼中,变成了让夏帝无法直视的灼目光华。
众人站在两旁,都呆滞恍惚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殿中,白衣如雪不染一丝尘埃,这彷如仙人一般的模样,为何他们当时就没想到这样的人迟早要登回顶端?
冷凌澈站在殿中央,仰望着金龙椅上那一身金色龙袍的夏帝,嘴角微扬,启唇轻语,“参见夏帝,吾乃平南元帅,楚国锦安世子冷凌澈!”
……
云曦几乎是一夜未眠,自从听闻冷凌澈他们会在今日归回,她的那颗心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般,忽快忽慢,时而欣喜时而悲戚,就像是入了魔怔心绪难平。
未到凌晨,云曦便坐起了身,看着窗外微亮的光,她却是如何也躺不住了。
她没有吵醒安华她们,只一个人坐起身,披着柔软的锦被缩在床角里。
他今日就要回来了,一如他的约定……
她的嘴角突然扬起,露出了一抹甜蜜羞赧的笑,似在暗暗自喜,眼角眉梢都闪烁着她内心的欢愉,那是一种她从未露过的微笑,却本应属于每个碧玉少女。
忽然,她的眼尾垂下,嘴角紧抿,看起来内心又十分的纠结。
可就算他来了,他们又能走到哪步呢,短暂相逢后,难道又会是更深的别离吗?
殿外春意浓浓,殿内的少女却是心绪忽明忽暗,忽悲忽喜,直到她自己也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才起床更衣。
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中衣,端坐在铜镜前,一下一下梳理着乌黑浓密的长发。
发丝仿若浸染了漆墨,浓黑光泽,发丝穿过指尖,仿若流水过隙,轻快悦然。
外室的喜华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走进了内殿。
喜华刚迈进殿内,便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长发垂腰,莹白纤细的手正一下下梳理着墨黑的发,乌发衬得那手白的仿若没有血色。
“有鬼啊!”喜华大声的尖叫起来,云曦本就正在失神,顿时也被吓得一惊,手一松,梳子落在地上摔出好远。
安华几人闻声连忙跑了进来,乐华以为有刺客,把匕首都拔了出来,可是一冲进殿内看到的却是云曦和喜华两人面面相觑。
安华连忙走到云曦身边,只见云曦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忙开口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云曦摸着心口,那里还“怦怦”的跳个不停,云曦喘了两口粗气,叹声道:“喜华,你是要吓死我吗?”
喜华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直到现在还软着,便是连站都站不住,便蹲在地上苦着脸说道:“公主……您吓死奴婢了,您不睡觉梳什么头发嘛,奴婢还以为见到女鬼了呢!”
安华她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喜华搞出的动静,宁华摇头笑了笑,抬步去小厨房准备熬些安神汤,这一大早整个曦华宫都受到了惊吓。
乐华收回了匕首,却是抬脚狠狠的踢了喜华一下,喜华本就蹲在地上,瞬间被踢的趴在了地上,哀叫连连。
“乐华,你个小混蛋!你居然偷袭我,你卑鄙无耻!”
“哼!”乐华却只冷哼了一声,抬步便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喜华。
安华也没好气的斥责道:“一大早上的就鬼叫连连,你想吓死我们啊!”
喜华爬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委屈的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都是公主太吓人了……”
声音越到后来越小,喜华拨弄着手指也是一副羞愧的模样,云曦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骂她了!”
“哈哈!还是公主好!”喜华的表情瞬间晴朗起来,就跟变戏法似的。
安华瞪了她一眼,与云曦抱怨道:“公主,你不要惯着她,她那个脾气惯不得的!”
“人家知错了嘛!”喜华走到云曦身边,笑嘻嘻的奉承道:“我若知道是公主这般的美人,那便是女鬼奴婢也不会怕啦!”
“滚滚滚!去打水去,少在这里说胡话!”安华瞥了她一眼,嫌弃的挥手赶走她。
喜华连忙笑着跑了出去,心里暗暗觉得今天早上反而比往日要轻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