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说得有道理,却还是无法让众人点头,大家看着牟渔,目光炯炯,无声督促他表态。
牟渔依然不动。
“不用看阿兄,他是六军左都督没错,但我离不了他,他不能常去西山大营。”沐慈说。
白霖最了解已故的天授帝的脾气,知道牟渔必然应下过“首要任务是保护沐慈”这类承诺,其他都要排到后面,并不意外。
卫终、何秋军与戚风都知道牟渔以血,以命,以魂,以荣誉发下的“一生守护,将阿弟放在视线之内,不离不弃,同生共死。”的誓言,每次牟渔不得已必须去西山大营处理事情,大家都会下意识提高效率,为着早点把牟渔送回沐慈身边。
古人信毒誓,违背了伤不起啊。
除了牟渔,能被沐慈全心信任的,的确只剩下沐若松了。虽然沐若松身份上……大家也知道这个青年对楚王情深意重,与沐慈可以说是同生共死,在宫里相互扶持着走出来的。
沐慈果然道:“我交个底,将来的侍卫六军,我是打算全交给子韧管的。”他不顾众人惊讶瞪大的眼,十分理所当然道,“不是我擅长的位置,我都不会强占,而是‘有能者居之’。”
众人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这位,可是连皇位都推出去了的,一个六军兵权,算个啥啊?
这么一想,众人就有拿芝麻比西瓜的感觉,抵触情绪也不严重啦。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您的才能,盖世无双。”卫终忍不住道,这不是拍马,他真这么想。
沐慈却道:“我的才能再强,时间、精力却是有限的,特别是我身体不太好,更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而且我更擅长制定总体战略与统筹大局,若将国家比作航船,我是领航人,大家是船员,各司其位,精诚合作才能将航船驶往目的地。靠我一人是不可能的,许多事情还得靠大家执行。”
“再有,领兵作战并非我最擅长的领域,与其花费十分苦工只收获六七分,不如把宝贵的时间精力用在刀刃上,我处理我最为擅长的,你们做你们最擅长的,才能让效能最大化。”
众人相互看看,无法反驳。因为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沐慈也了解自己的缺点,平静坦然道:“我不是个多仁慈的人,却也从不愿意造成太多死亡和毁灭,不论是自己,还是其他国家。真正临敌,我能硬下心肠取得胜利,可到底‘万里河山,铁蹄踏破’不是我的理念,还是眼不见最好。”
众人:“……”所以,殿下真不适合领兵吗?
沐慈拍拍沐若松的肩膀,传递暖融的信任:“沐子韧是天生帅才,我更不忍埋没他的才华,他将来必成大器,对我们,对大幸来说都是巨大的财富。”
“可是我……”沐若松不是不激动的,却依然犹豫。
“没有可是,你放心,我和你不是敌人,和你祖父也不会成为敌人。”沐慈知道沐若松犹豫什么,也知道众人在担心什么。他环视一圈众人,轻描淡写把石头丢出去砸别人的脚:“我和定王,能做敌人吗?”
众人:“……”这必须不能啊,可到底……不能不防。
哎呀,好简单的问题,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复杂?
还是人心总是太复杂?
沐慈把复杂的问题重新简单化:“我们两军,都是大幸精锐,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皇帝,在总体目标,大是大非上,我们是一致的。充其量……两军只能算是竞争者。”
这个……好像是这样,果然是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牟渔挑眉,泰然自若看着沐慈忽悠,洗脑功力越来越强啦。
不过话说回来,沐慈说与定王不会成为敌人,还真不会给定王机会,与他成为敌人。
牟渔相信沐慈这么点能力,绝对有。
沐若松感动:“若缺……”
沐慈专注看着沐若松,眼里映着他:“子韧,你的祖父也是我的同胞,他不是为一己私利就葬送无数人命看,置国家于不顾的野心家。在太子逼宫的时候,你们家曾经有机会……但没有选择与我,与这个国家成为敌人。你祖父心正,家风正,大义忠诚,我相信他,才会救他,归还御前六军兵符。”
众人又提高警觉……哎呀,御前六军送还定王了?这会儿把侍卫六军交给定王嫡孙,是要闹哪样?
“若缺……”沐若松感动得好像抱住沐慈,怎么破?
“你在西山大营帮我盯着,观察情况向我汇报,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出台新军制的改革方案。”沐慈握住沐若松的手,肯定道,“新军改革,我也不介意你告诉定王的,甚至我会主动说服定王在御前六军进行改革。”
“这……”不是军事机密吗?
其他人都不同意,楚王真是太乱来了。
“没关系的,”沐慈有看众人,“我知道,大家忧心新的练军方法被人学去了。”
大家点头。
“能学去,我欢迎。”沐慈又丢下炸弹,“我不爱玩阴谋诡计,喜欢光明正大,凭实力进行公平竞争。因为真正的强者从来都直面挑战,不惧竞争的。我从不认为消灭或拖慢对手,这样的‘胜利’值得骄傲。”
沐慈环视大家,铿锵道:“请记住!我们真正的敌人来自外部,不是内部,我们不应该互相拖后腿,造成内部消耗,给外部的敌人可趁之机。”
这句话在理,众人才有点信服。
沐若松也终于放下心中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