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帝见齐王表情,心里美滋滋的,越发一腔父爱来娇宠儿子,殷勤问:“我儿,饿了吗?吃点心么?”端了一旁早准备好的枣糕山药饼给沐慈。想想又命人端水,怕儿子不喜陌生人接近,亲自动手,给儿子摘了腕间的七色菩提子,又接了宫女的棉巾给儿子擦手。
换了别人叫天授帝伺候,齐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可看少年闲适超然的样子,又觉得理所当然。
沐慈很自在让皇帝给他擦手,道:“有件事得先告诉您知道,免得您的官儿跑来告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好看。”
天授帝笑了,他很喜欢儿子把那群大臣弄得死去活来还无言以对的憋屈样子,却没问,只到:“你先吃点东西。”养好儿子身体是最大的事,他拿了银筷子夹点心。
“我自己来!”沐慈接过筷子,下巴微抬指卫终,“你来说!”自己拿筷子戳着吃。
天授帝享受般看儿子吃东西的时候偶尔流露的孩子气,笑眯眯的表情见卫终却一瞬间冷了,道:“照实说,是不是有人找九郎麻烦?”
不怒而威。
卫终战战兢兢把沐慈提议的义学生监督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天授帝:“……”
齐王:“……”
还真是不怕事儿大。
天授帝最先反应过来,觉得这样的九郎,这心性手段才正常,心里更有底了,知道得给儿子撑腰,发了个超级大招:“臣卿都是读书人,平时在朕面前,在外头不是个个标榜自己‘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吗?怎么九郎一提监督,他们都怕了?朕倒要看看,是谁反对,为什么会怕?朕让“督学生”轮值,蹲点专门监督他。要是所有官员都反对,那全部都要被监督……反正学生总比官员多,不怕没人用。朕觉得让督学生监督变成常态才好。”
卫终:“……”
齐王:“……”
长乐王爬树,您给搭梯子啊?有没有这样的家长?
也不待你们父子两这么玩的,抛出两个选项,a:极其不好;b:有点不好。这是拿出来做正常选择项吗?根本就不让人选好吧?
天授帝玩这套本来就娴熟,如今出个长乐王,和老爹一搭一唱的……相信大臣会很欢迎长乐王给的选项的。
沐慈抬眼,淡淡看了天授帝一眼,优雅地嚼着东西,小腮帮子却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可爱到可口。
天授帝赫赫威风瞬间软化下来,笑着讨好儿子:“父皇这就下旨去,九郎你做得好。”
沐慈也淡定点点头,齐王有一种“皇帝请示太上皇”的既视感。恩,别怀疑,沐慈就是太上皇。
却听沐慈说:“恶人您做了,多谢。我就捡个好人做。还是别常态了,只赈灾这种特殊时期,让‘督学生’参与一下就行,学生的职责还是认真读书为要,不要干扰官府日常理政。”
被儿子发现自己在撑腰,还道谢。天授帝笑得哦,一脸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心里有欣慰——九郎不愧是我老沐家的种,就该有手腕,有魄力——做自己的dà_boss,狂发大招让别人哭去吧。
(好像有哪里不对?)
也没什么不对,想想定王怎么宠着朝阳郡主的,就知道天授帝的脑回路简直就是最正常不过的沐家思维。
大幸的统治再温柔,人家老沐家也是老子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皇族不是么?
需要向谁低头呢?
……
齐王实在憋不住尿遁了,一身白肉颤巍巍,喘着粗气被人扶到净房(实在是两父子相处的逆差让他需要点时间消化,免得面上露出情绪来),心里也清楚,天授帝当他面这么宠儿子是做给他看呢,让他乖乖的别弄幺蛾子。
天授帝见齐王出去,便劝:“倔牛儿,以后这种事先和父皇商量过,再对下面人说。”他虽知道儿子是为了这天下盛世,却也怕哪天儿子惹出来的事连他都d不住。
又忧心他家小九郎拉仇恨的策略真是层出不穷,得给九郎更多家底才好。
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从古至今就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枪杆子烧钱,这是更现实,更实实打实没折扣的真理。
天授帝就在肚里盘算,兵甲给了,钱粮也要给啦,嗯,这不能拖,要提上日程了。不然没钱粮,给了兵也要造反。
说干就干,天授帝吩咐卫终:“去通知开源,今天开始盘点内库,准备交接。”
“是!”卫终应,这事太重大,他飞快跑了。
出门看到齐王被门槛绊了一下,大概被“准备交接”的含义给吓的……是准备交接给谁还要问么?好险搀扶他的内侍用吃奶的力气给顶住了,没让他摔倒。
包开源那边早看准风向做了准备,飞快点了近百强壮可信又不识字的御林军来做壮丁,连包源自己都挽袖子上,拿着单子清点,分类装箱。
天授帝的内库颇丰,加班加点的干,也至少要七八日才收拾妥当。这么一阵鸡飞狗跳,又没刻意压制,风声很快漏出去了。
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
只说齐王进殿,发现那漂亮少年对天授帝的明示,依然淡定自若,只对拼命给他塞点心的天授帝道:“午膳要吃不下了。”
天授帝还是弄了杯秋梨汁来:“只喝一半,梨汁性寒。”
沐慈听话只喝了一半。
齐王:“……”那干嘛还弄一杯来啊……
天授帝觉得今天儿子好说话,问:“九郎,随父皇去太庙可好?”
他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