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啊……”沈万沙手脚也不乱动了,眼梢也垂了,小脸也微微染上粉色,破天荒有些扭捏,“其实……也没什么。”
卢栎一看就懂了,微笑着转着手上茶盅,“与摘星有关?”
沈万沙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与你……说了很特别的话?”
沈万沙眼睛睁圆,“你你你看到了?”
卢栎摇摇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
沈万沙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他说……喜欢我,想与我成亲。”
卢栎一震,赫连羽下手够快啊!“他怎么说的?你呢,有什么想法?”
沈万沙把当时的事与卢栎说了一遍,连亲吻都没漏,“我有些担心,不知道我爹娘会不会答应……摘星虽然很会照顾我,但他手特别贱,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背着我胡乱撩姑娘……”而且成亲了要做那样事,想想就好羞……
卢栎沉吟。
赫连羽竟然还没把身份告诉沈万沙!都求婚了还没说!是故意的,还是当时时间紧,他给忘了?
沈万沙说完自己烦恼,“小栎子觉得我怎么办好?”
卢栎长呼口气,微笑道,“不要给自己压力,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如果还没考虑好,就让摘星候着!一辈子的事,值得认真对待……”
“也是……”沈万沙把心里话倒了一通,舒服很多。其实他并不是非要卢栎替他拿主意,他心里已隐隐有了想法,只是很多话憋着难受,而且这种事,当然要与好朋友分享么……
沈万沙还有点想问那件事,但想想小栎子还没与平王成亲,可能也还没洞房……就算了。
话题转来转去,又转回赵析身上,沈万沙好奇他为什么要说赵杼未婚妻要过来,卢栎便把冯氏要到上京的事说了,“说是现下正在西京地界,过上几日就能到上京。”
“她会帮你与平王府说亲事?”沈万沙竖眉的呸了一声,“我就不信她有那好心!”
卢栎也不信,只是现在不知道冯氏打什么主意,只得到时再说。
“此事必须说与瞿家知道!”
卢栎点点头,“嗯。”
……
说着说着,沈万沙看到楼下卖糖糕的推车路过,腾的跳起来往下跑,“小栎子你坐一下,我去买个糖糕就回来——”
所以说,不是有一堆下人可以用么!
卢栎看着手忙脚乱,跟在少爷屁股后头迅速下楼的下人们,不知道该同情他们还是该同情自己。少爷遇到好吃的的时候,真的一点也不懒……
卢栎唉口气,招招手让跟着自己的下人过来,随便从店家处找了本书。他静静坐在窗边,一边百无聊赖翻书看,一边等胡薇薇沈万沙。
……
沈万沙看到热腾腾的糖糕眼睛直放光,盯着摊主切两块最新鲜最松软最甜的给他,一手捧一块,转身往茶楼方向返,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十二三岁,满身素缟,相貌清秀,眼睛微红的小姑娘突然扑跪到他面前,“卢先生救命!”
因为一手托了一块,嘴里还嚼着摊主附送的糖糕,没办法有太多反应,沈万沙直接愣住,连‘你找错人了’的话都说不出来。
“民女商敏敏,有冤情要诉!”见沈万沙想走,商敏敏膝行两步,大着胆子抓住他衣角,“求先生好歹听一听!”
沈万沙手捧两块糖糕被她拽住动不了,嘴里糖糕差点噎住咽不下去,他又不忍心把小姑娘踹开,只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用力嚼着糕,奋力往下咽……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贪嘴,要了摊主那么大一块吃!
“民女家住北街灯芯胡同,只有一个姐姐,早年丧母,父染重病,两月前去世。因家中清贫,姐姐商巧巧入寿安伯府为婢,补贴家用。家姐年十六,性温顺人勤肯,最是本份,本打算再做几年赎身出来好好过日子,谁知那吃人伯府欺我家无权无势无人,将家姐侮辱后杀死……”
商敏敏涕泪俱下,“家姐好好一条人命,折于伯府,伯府势大,民女求告无门,便是官府收了状纸,民女也拿不出铁证……日前春猎异族使者案三堂会审,听闻卢先生验尸本领极高……遂民女在此求先生折节相帮!”
“你找错——”
小姑娘害怕沈万沙走,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沈万沙好不容易咽下半块糕,终于能说句话时,仍然被小姑娘阻了。
“那寿安伯世子欺人太甚,见民女告状,竟要杀人灭口!若非民女有事去了邻居家,恐怕现在早已遭毒手!”商敏敏连磕几个响头,额上很快见血,“民女家贫,无法给诸多报酬,但此血案骇人听闻令人发指,大家都说卢先生品格最是清雅高洁,疾恶如仇,还请先生出手,帮民女检验家姐尸体,揪出真凶,将大夏害人蛀虫拔除!”
沈万沙一肚子话说不出来,眉心皱的紧紧,寿安伯世子……不就是郭阳?
前几天还耀武扬威的说什么‘你们讨厌我,还不是得替我洗清罪名’,嚣张至极,今天就嚣张到杀人了?
其实大家族院子里杀个人常见,尤其家生子,连正经户籍都没有,一切都是主子的,杀了不犯法。但听这商敏敏意思,她家乃良民,还能自赎身,商巧巧签的身契肯定不是死契,就算是死契,有良籍的,都不能随意打杀……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管他是世子还是什么,杀了人就得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