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隐约站了个人,单单薄薄的,提着柄油黄伞,也不撑开,就这么站着,半垂着头,看起来无奈又可怜。
卫风走了过去,那人略略一抱拳:“卫大人。”
卫风道:“大理寺正半夜地到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我府上有人犯了事儿来半夜拿人了?”
曹季夏淡淡道:“不敢。下官这次来是为了家姐的事。既然大人站在这儿,想必大人已经知道了,今天那受了杖刑的曹贵人,便是了。”
卫风看着他,心里猜想着他这是做什么来了。
曹季夏抬头道:“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着大人干脆把她打死算了,这么拖着也怪恶心人的。”
卫风看了他几眼实在觉得眼熟,曹季夏大概是小时候挨了一刀的缘故,身量比同龄人要小些,面皮白净,下巴溜尖,丹凤眼,乍一看跟个女孩儿似的。卫风皱着眉退了一步看他,直看见他手腕内一道伤疤的时候突然明白过来,抿嘴笑道:“大理寺正要是想动个没了皇帝宠爱的贵人还是什么难事不成?哪里就要央我来了?”
曹季夏不卑不亢道:“卫大人说笑了,我大理寺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去拿人,何况这种沾亲带故的,没得落人把柄。”
卫风拉起他那只受过伤的手,把那串菩提珠子给他绕了几圈套在手腕上:“你恨着曹家,但这毕竟是后宫的事儿,这事儿我不好插手,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你去何贵妃面前央她一央,若是不妥你便说是我让你来的。”
曹季夏抿着嘴唇,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冲卫风叩了个头。
卫风淡淡道:“你性子太急,没事多念念佛磨磨吧。”
曹季夏看着腕子上那串珠子,把袖子放下来遮住道:“多谢卫大人,不过我命由我不由天,怕是要负了大人好意了。”
卫风笑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前一世曹季夏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结识了何贵妃,这人做起事来太绝,完全不考虑后果,在料理了曹家以后一下子没了奔头,很是寂静了一段时间,后来简直变成了何贵妃手下的一条疯狗,根本不在乎自己命似的,现在想起来,家破人亡,拖着个残破的身子任人糟践,怕是也早就没了活着的盼头了。
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这宫里谁又不可怜呢?
卫风叹了口气,慢慢地走回房里了,挽翠已经灌了汤婆子捂在床脚了,见他来了忙端了热的茶汤来,卫风慢慢地喝了一口,看着插在瓶里的红梅花出了会儿神,突然问她:“林大人生日是几月里?”
挽翠一愣:“林大人不过生日,听说着是小时候出过事儿,所以并不清楚。”
“出过什么事儿?”
挽翠一提起这种家里长短顿时来了精神:“奴婢以前跟别家的婆子坐茶话,隐约听了一些,说是林大人的母亲在家里不得宠,连带着林大人小时候也常受欺负,他下头有一个妹妹,林大人六岁时他母亲给他单做了什么吃食,他妹妹闹着也要,林大人不给,那小孩子气性上来,把那热腾腾地东西泼了太太一脸,这还不算,又非得闹着把林大人母子打了一顿,还给他赔礼才完事。”
卫风坐着没说话,挽翠在边上咂嘴道:“这也难怪林大人现在长成这种性子,遇着这样的,要我那得疯了。”
卫风心里狠狠一抽,靠在榻上,他突然非常想见林甘棠,想把他揉在怀里,不叫这世上冰冷冷的东西再伤他一分一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此刻林甘棠还在批底下送上来的折子,婢女涣珠上来给他续茶,一见桌子上的瓷盅顿时愣了,呵斥边上的小丫鬟道:“没眼力的东西,谁叫你把这个放在这的?不知道大人不吃糖水梨吗?没得一会儿难受的!”
那小丫鬟哆嗦道:“姐姐不知道,那是卫府送来的,大人自个儿端了放那的。”
涣珠皱着眉头:“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涣珠踟蹰了一会儿,走上去轻声道:“少爷,天晚了,这会儿子吃东西伤胃,奴婢给您把这收了吧。”
林甘棠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打趣她道:“怎么,你饿了?”
涣珠愣了一下,忙道:“最近我这晚上老是饿,少爷可怜我,把这赏我吃了吧?”
林甘棠笑着摇头。
涣珠一咬牙:“少爷,那个卫风肯定没安好心,您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啊。”
林甘棠用勺子搅了搅那盅梨汤道:“涣珠,你先是跟着我母亲的,母亲走了又跟着我,我信得过你,也不瞒你,别说是碗梨汤,便是卫风给我碗鹤顶红我也是乐意的。”
涣珠眼睛一红:“太太走前细细叮嘱着奴婢,要小心照顾着少爷的起居,现下卫大人刚说了愿意跟您好就拿了个这么戳人心窝的玩意儿来膈应人,想来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林甘棠抿着嘴没说话,涣珠又劝道:“前些日子下面进了几只珍珠鸡,先才生了蛋,奴婢给您做蛋羹吃吧?”
林甘棠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乏了,打水来我洗漱吧。”
连着几天皇上都单独招人进御书房,卫风忙得陀螺似的也就连着几天没见着林甘棠,好不容易挨到休沐又被太子桑广招了去喝茶。
太子没在皇宫里,换了身便服,一副贵公子样儿,拉了卫风上轿子:“可逮着你了,我前儿听说外头新开了个茶铺子,里头糕点做得比御膳房还细致,今天咱们可得好好转转。”
卫风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