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却全然无事。思及先前种种,他心中疑虑更甚。寻常武人,即使在睡梦之中,也保有三分警觉,断然不会被人碰到才醒过来。况且今日不过是寻常赶路,以那人的功力,怎会疲累到在沐浴时睡着?百里登风一颗心愈发悬了起来,他越想便越是不安,捺下心急又等了一会儿,听得隔壁窸窣之声渐止,他敲了敲门,未待里面应声,一把推门而入。

“百里登风,”那人只着寝衣倚在榻上,左手拇指、食指捻了杯茶抵在唇边,仰首饮下,“你还有事?”

那人喝茶时露出白皙的颈项,喉结上下动了一动。他没有戴手套,此时手里握着瓷碗,衬得十指根根如玉雕。寝衣宽松,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他也不以为意,挑眉看过来。

“你……”百里登风呆了一呆,原先打好的腹稿忘了个干净。他勉力找回神志,方欲开口,却听那人说道:

“若无事,就早些回房去罢。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单雨童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感觉味道不错,又拿了一块。

“你胸口的掌印……”

“无妨。”单雨童淡淡,呷了口茶,“一点小伤,已无大碍。”他敛下双眸,“单某要休息了,百里少侠自便。”

“好,那在下便不再叨扰。”百里登风低下头,双眸暗了暗。他话音未落,忽然身子一缩、脚下一点,瞬间跃到单雨童近前,一把抓住了那人腕脉!

单雨童一惊,手腕已落入对方手里。他欲挣不得,当下生出几分怒意:“百里登风,放手!”

“你有内伤未愈?”那人三脉艰涩不畅,非但应指无力,细细切来还觉沉细迟涩,竟似重疴缠身。

单雨童用力挣脱手腕,冷笑:“单某自知无事,百里少侠莫操闲心。”

百里登风见这人又摆出一副冷漠样子,明明脉相虚浮、直似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却偏要嘴硬,就像当初在居英山上,竖起全身的刺挡住自己。他心中骤然蹿起一阵无名火,狠狠攥住那人肩膀,将他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

“无事?”他嗤声冷笑,目光灼灼有如实质,连连逼问,“无事会躲不开我这一抓?无事会一掌打不伤我?无事会等别人碰到你才反应过来?”

“呵,”单雨童不为所动,拍开肩上双手,一脸冷然,“无论单某有事无事,都轮不到阁下操心。你只需知道,在找到克敌之法之前,我自是无事的。”

他顿了顿,忽地冷笑一声:“况且,百里少侠以为自己是单某的什么人?又有何资格管教在下?”

这几句话有如冷水迎面泼来,将百里登风沸腾的热血冻在原地。他就像稚子学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却一脚踏空,从高空坠下。难怪这人对他反复无常,原来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你……好,是在下多事。”百里登风心中阵阵钝痛,他兜兜转转,原以为能在这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却发现走了一圈,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好像蒙眼的行者,纵然一路景色秀逸多变,揭下眼罩的瞬间,却发现回到了原点,仿如诅咒。可笑他连这人的朋友都不算,又怎能……百里登风想到这里,忽然灵光一现,单雨童昨日在客栈里,亲口说了一句“他是我朋友”。他忆及当时情状,那人既无矫饰必要,加之从不妄语,况且他方遭大变,于不可能处遇故人,那一瞬间的反应,饶是奸猾狡诈之徒,也绝难作伪。百里登风想通此节,心中稍定,疑虑又起。这人为何要口出詈言,竟似把自己推得越远越好?

“单兄莫忘了,昨日你亲口承认在下是朋友,难道今日就不算数了?”

单雨童未料他一时情不自禁,脱口之言,反成了别人拿来驳斥自己的话柄,倒也给他说得一呆。昨日两人同时发话,他原以为对方没有留意,怎料却给他记下了。

“单某平生对脏东西最为厌恶,岂会看上你这么个臭小子?脏兮兮的,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怪味。”单雨童回过神来,竟不知如何反驳。偏偏这人还盯着自己,若言语间露出一点破绽,必然会给他抓住。那人越看他,他心中越乱,只得选了最稳妥的应对方式。他却不知这话实则漏洞百出,可惜言出如箭,纵然他后来想到,也是晚了。

百里登风听了,只觉这人委实可爱得紧。若真如他所言,这一路上非但半点不会睬他,更不会同他置气了。他越想越觉有趣,脸上一个没绷住,竟笑了出来。

“你又笑个什么?”单雨童心中气恼,又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只得狠狠用眼瞪了过去。那人见他瞪他,非但没加收敛,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在下又脏又臭,单兄自然对在下厌恶嫌弃的很。”百里登风见他一双眼睛里盛满了自己的影子,想必那人心中气恼,却又不得发作。他玩心一起,愈发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勉强抑下上扬的嘴角,话锋一转:“饶是如此,单兄却肯与在下同行,肯邀在下同骑,眼下还同处一室与在下说话,”他忍住笑,“在下身居单兄所恶之列,尚有此等待遇。若有朝一日单兄喜欢上在下,那时又当如何对待,在下可是揣测不出。”

单雨童被他几句说得无言以对。他话中的破绽当场被人揭破,心中羞恼参半,偏偏那人全无恶意、只似玩笑,叫他发作不得,耳朵却慢慢红了。抬眼见百里登风仍笑嘻嘻看着他,单雨童无奈,之前因这人闯进来抓他手腕的一口气也尽数消了。他一声叹息:“不错,我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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