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一叹,接着说:“近来因为刘大人无法攀附上云公子你和冷大将军,他心里气闷得很。后来又发生了新科状元文舟的事情,连累他被圣上禁足,也同时失去好些大臣的支持。他这些天困在王府中,一直闷闷不乐,常常扔东西发泄……几乎没有人敢去劝他。”

云倾月继续喝着酒,轻声说:“他的大势已去,你莫要跟他做垂死的挣扎。”

水武新一愣,问:“公子不是一直在外闯荡江湖吗?为何对朝中的局势如此清楚?”不错,这些日子来,他拼命为平王爷拉拢一些新的势力,但都是秘密进行,从不示人。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大将军府的消息那么灵通,连这个也打探到了?

云倾月但笑不答,继续喝着酒。那个每天晚上搂着自己睡觉的男子对后唐的整个局势控制得妥妥的,许多事情她虽然没问,但多少能知晓一些。

水武新见她不答,轻叹道:“不错,他在外头的好多势力都被游龙山庄的游弋庄主切断了。那游庄主一直和成王爷关系密切,必定会助他一臂之力,甚至帮他……”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

云倾月轻轻摇头,说:“不止因为他跟成王爷关系密切就帮他。他们三人以前的关系都算不错,为何他最终选择支持成王爷,这其中的原因,你可曾想过?”

水武新听罢,深深一叹,说:“论计谋,论处事,成王爷总是更胜一筹啊!”

云倾月点头,道:“另外,平王爷心思歹毒,甚至派人谋杀亲生哥哥,还差点儿害了游庄主。他虽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软柿子,能让平王爷随意拿捏却不反攻。”

“啊?难道……当时和成王爷一起被偷袭的人便是游庄主?!”水武新惊讶地瞪大眼睛。低喃道:“当时他们两人一起中毒,是一只巨鹰将他们背走的……我起初也怀疑那人是游庄主,但据他人描述,那人长相普通……我便不起疑。只猜想成王爷和游弋庄主关系密切,那巨鹰可能是游庄主派来帮助他的……想不到啊!那人竟真是游庄主……难道他当时易容?”

云倾月点了点头,心里想起当时他们两人一鹰躺在血泊中,情况十分凶险。要不是她刚好走出黑森林,可能他们早就“英年早逝”了。

如今想来,世事变化好快!心里忍不住感慨,这平王爷也算是她和游弋的半个媒人。如果没有他狠毒谋害亲生哥哥,李云澈和游弋便不会受伤,她也没机会救了他们,也没机会与游弋相识相爱……

水武新见她点头,脸色一沉,道:“难怪……难怪平王爷在外头的势力不停被压缩,最后截断。原来他自己做的孽……当时我便劝他,跟他说不宜过于急躁,成王爷仍不是太子。只要他一日不是太子,他便有希望。只可惜他完全不听劝,一味认为只要把成王爷杀了,他便能一劳永逸。”

云倾月忍不住翻白眼,冷声道:“一劳永逸?现在可是一败涂地了!为君者能无情,但不能绝情。只要是人,便该有七情六欲,亲情爱意。皇帝又怎么样?他一样是一个人,一样也不能绝情。如果绝情处世,最终也只能被世道绝情抛弃。”

水武新闻言,抱拳感叹道:“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

云倾月见他如此,便继续道:“你已然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便莫要逆世道而行了。”

水武新听罢,满脸为难,低声说:“但他毕竟对我有过知遇之恩,如若没有他,我便只是一介武夫,一个普通人。”

云倾月挑眉说:“你若只想出人头地,博取功名利禄,我可引荐你给成王爷。你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这些日子在平王爷身边的表现,其他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你是人才,必定有你可以发挥的空间。”

“不,多谢云公子。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虽然我水武新也曾想过要光耀门楣,光祖耀祖,但我绝不会违背一个曾对我有恩的主子,即便他……”

云倾月闻言,笑了笑,也没多劝。只是笑说:“我和你老爹聊过,他也是一个坦荡的硬汉子,你是他的儿子,果真和他一般啊!”

水武新见她为自己着想要推荐自己,却不仅没继续劝自己做违心的事情,还称赞起自己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感动。

“那如今你有何打算?局势不定,朝夕万变。你已不再是孤身一人,能自在洒脱为自己一人的想法付出。你该想想,你有一家人需要你来支撑。”云倾月低声说,抬头打量高雅幽静的宴客厅。

水武新闻言,脸色一僵,为难地低头,说:“在下也十分苦闷。如若平王爷……不顺利,我的官职必定不保,甚至可能祸及全家。有容她刚怀了身孕,清然还小,老爹却年迈。我苦思冥想,却不得一个好的办法——”

云倾月瞥他一眼,问:“你仍打算跟随平王爷到最后一刻?”

水武新后背一僵,没有开口。

“不可!”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水慕山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爹!”水武新迎了上去,将他扶坐在一旁。

水慕山推开他的水,冷声道:“武新,你莫要固执了。不错,我是教过你说‘忠臣不事二主’,但我也教过你要‘择良木而栖’,不做违心违法之事。难道你忘了吗?这平王爷虽对你有知遇之恩,但他心思歹毒,行事奸邪,你难道要跟他一起为非作歹落个骂名不成?”

水武新见老人家生气,低头俯身在旁,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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