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摩伽已经掠至眼前,五指曲成鹰爪掐住了他的咽喉。他反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直接用禅杖捅,否则他就已经死了。
白素信挣扎的模样照进摩伽眼里,让他感到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快意,并且毫不吝啬地将快意表现在了脸上,看得白素信背脊发凉。
这和尚怎么这么容易堕落,跟未经世事自尊心脆弱的白莲花似的,看来只能试试清心咒了——以前师父怕他控制不住心性,逼着他每天背十遍清心咒,想不到最终的用场竟派在这里。
他剑指点在摩伽眉心,艰难开口:“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咋日方隅,今日佛地,普庵到此,百无禁忌。南无普庵祖师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摩伽真的就放松下来,看他的眼神也清明许多,只是掐着他脖子的手就算卸了力道也仍旧不愿松开。
是有多想杀他!
“……醒了?”
摩伽没反应。
白素信便拿冰得跟雪似的尾巴尖搔了搔对方脸颊,力道极轻,摩伽却触电般退开,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罪过。”
他自己也不知怎的,见到白素信一副轻佻模样,什么涵养戒律统统都抛诸脑后去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他要白素信跟他一样痛苦。
当初在钱塘初遇白素信,他本想,即是妖怪,就捉拿了来镇压到塔下,没想到金钵竟不收他,白素信也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作恶一心向善,于是他便信了。谁知这孽障如此恶劣,竟害他破了色戒!
当初师父说他心性未定,此时出山还尚早,他不听,以为自己修为在身心有如来,只管收妖便好,却忘了妖魔鬼怪都是会使坏的。
被白素信亲了一口之后,他就魔怔一般,打坐时常回想起这件事,害他险些走火入魔,一怒之下在佛祖面前一连忏悔了十日,这才逐渐摆脱了心魔。经此一事,他才明白师父所说的“因果”之奥妙。
因无缘,则不果,机不投,因不果。
他不稳的心境是因,白素信的顽劣是缘,心魔便是果。说到底是他心境不稳难以沉浸,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险些堕入魔道。
他本想亲手了结了这孽缘,然后回金山寺向师父请罪,再修心十年,谁知心魔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本来尚能堪堪压制,白素信那一口血彻底让他失去理智乱了方寸。
而罪魁祸首明知后果,还在那儿摆着无辜的模样尾巴乱晃,叫人越看越想收他。
摩伽默念佛号沉淀心绪,虽说很想收妖,但白素信到底不曾犯下罪孽,只能退而求其次,道:“此事因你而起,原本想把你关进塔中受惩戒,但念你到底心性纯良,跟我回金山寺静修三年,此事便作罢。”
又是一个金山寺出来的和尚。
白素信撇嘴:“静修三年便可?你的心魔没事了?”
“心魔之事我自有定夺。你天性顽劣但并无恶意,静修三年是为磨去你的戾气,免得再祸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对于心魔,摩伽选择避而不谈。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要回去问了师父才能知道。
而白素信对于静修的事心里还是非常抵触的。他在师门的时候就到处招猫逗狗的闲不下来,一千多年不知挨了师父多少训,也没见安分,这次若是去了金山寺,他怕不是他拆了金山寺,就是摩伽忍无可忍把他丢进雷峰塔。再者,在寺庙里静修,就要吃斋念佛早课晚课,光想想就头疼。
但是他理亏在先啊!
去还是得去的。磨叽了半天,他还是先给摩伽提了个醒:“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贱……静不下来。”
“……”
虽说出家人菲薄他人不好,但摩伽还是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道:“无妨,我看着你,雷峰塔也会看着你。”
白素信背脊一寒,这是一旦不安分就关小黑屋的意思吗?恩……真到那时候,大不了跑了便是,反正摩伽也不一定打得过他。谁叫他自作孽呢?
“那好吧……”白素信暂且应下,看一眼天色,话锋一转,“今日除夕啊!我们先回去过年吧,还来得及。”
城里“哔哔啵啵”的鞭炮映红天际,每家每户都其乐融融,陈酒醇香顺着冬风钻进白素信鼻子里。他扭了扭尾巴化回双腿,当即“哎哟”了一声。
到了冬天本就腿软,受伤的腿落地也是很疼的,因此他毫不犹豫撑住了摩伽的肩膀,报以歉意的微笑:“劳驾,扶一下。”
摩伽倒没什么微词,毫无芥蒂地扶住对方的腰,反倒是白素信明显哆嗦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见摩伽无声看他,解释道:“我怕痒。”
摩伽不以为意,稳稳扶着白素信往城里走。
两人算是和解了。
白素信:“诶,你今天念的什么咒这么厉害?”
“禁神咒。”
“那不是镇压妖兽用的咒吗?”
“恩。”
“……”白素信毫不吝啬大翻白眼。他分明是神兽!
摩伽将人送回戏班小院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鸣响禅杖,昏睡在地的众人都悠悠转醒。白素信只得撒大谎,说自己是邪祟上身才诬陷禅师是妖僧,现在邪祟已除,误会也解了。
原本也不打算走的摩伽被留下一同过年。
“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白素信向摩伽举杯,两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