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鲜血,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坠落之感。他杀了蚺婆,跌下山崖,也不知有没有留个全尸出来。
盯着那不太像十八层地狱的小小石笋,浪子轻轻嘘出口气。他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如今却再也不会摊上麻烦了。可惜未能查清李大之死,也没能帮甘三洗脱罪名。对了,不知少了这么个麻烦,严兄是否能逃出升天……
正出神的想着,一个冰凉事物突然触上了面颊,沈雁偏过头,愣了片刻,又眨了眨眼。
“你终于醒了。”
清朗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像是为了印证他并非还在梦中,那俊美青年轻轻扶起了他的头颅,一只手举到唇边。
一滴、两滴、三滴……甘甜中又透着点微酸,某种果实的汁液从那白玉般的掌中滴落,落在沈雁唇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多干渴,身体有多孱弱,就像久旱之人碰到了甘霖,他有些贪婪的吮吸起来,如饥似渴的把那些汁液尽数吞入喉中。
吮了不知多久,汁液终于停了下来,一条湿软的布巾拭了拭他唇边余下的残迹,又递过一盏清水。这次沈雁喝的顺畅多了,喉中的血腥和甘甜似乎被清水涤荡干净,也终于让他能发出些许声音。
“我还没死?”看着眼前那人,沈雁难得的晕了头,问出句废话。
“看起来还没,不过之后就难说了。”回答他的也是一本正经,正经到有些调笑意味。沈雁不负众望的大笑出声,然后被笑声所累,低声咳了起来。
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严漠让沈雁半倚在旁边的石壁上,这时浪子才发现他们处在一个狭小的山洞中,自己身上的天青色衣衫已被褪去,只着一条染了血污的裈裤,胸腹之间涂了层说不出是什么的黏稠糊糊,有些瘙痒亦有些清凉,像是某种疗伤的药物。
“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再烤一会就能晾干。”注意到沈雁的视线,严漠低声解释道,“只是这里不能多待了,山谷狭小,如果有人下来搜寻,怕是要出麻烦。”
会有人来寻他们吗?思索半晌,沈雁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我杀了蚺婆。”
真正的一剑毙命,若蚺婆死了,他也必将魂飞天外,还会有人花心思来寻吗?
“可是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严漠淡淡答道,没有见到尸身,就不算真正亡故,若是他想追杀什么人,势必也是要见到尸体的。
苦笑溢出唇角,沈雁费力的抬起胳臂,碰了碰涂满伤药的前胸:“可是我为何还会活着,蚺婆明明……”
一点灵光突然闪过,他想起了之前钻进体内的那只秋蝉,难道是蚺婆豢养的母蛊救了自家性命?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严漠答道:“看你脉相,体内似乎还藏着一蛊,比之前子蛊还要凶悍。”
“是了。”沈雁闭了闭目,笑容不再进入眼帘,“我杀蚺婆时,确实有只蛊从她体内飞了出来,钻进我胸腹之中。只是这蛊儿不似之前,既没有钻心之痛,也不曾按时醒来……”
相反,如今他体内的痛楚都消失大半,像是服用了曼陀罗花,有种如坠梦中的轻松惬意。
严漠也皱起了眉峰,“蛊有剧毒,正因为体内有蛊,炼蛊之人才会变成血中带毒的怪物。你从未练过蛊术,若蚺婆体内母蛊误入了你体内,怕是要成祸患。”
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严漠站起身:“你再歇息一下,我们马上就动身,去找鬼医。”
如今这局面,除了孙平清,天下怕是无一人能救他性命。沈雁静静躺在地上,看着严漠离去的背影,纵横江湖十数载,今日便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可是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因为身边还有这样位可托性命的友人。
不多时,严漠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衫。二话不说,他展开那件还带着些许炭火暖意的衣衫,把沈雁裹了起来,抱在怀中,就像拥着位身娇体弱的佳人。
浪子唇边露出些许笑意,姿势尴尬,他却未曾抗议。因为靠在那人肩头,一股浅淡血腥味儿就从鼻端传来。突出重围,冒死坠崖,浪子不是个天真少女,当然知道该为此付出怎样代价。严漠身上有伤,伤得未必不重。
此等的大恩,已不是一声“多谢”就能抹平,因而沈雁并未道谢,他只是静静倚在严漠肩头,阖上了眼睛。
虽然体内母蛊克制了他身上疼痛,沈雁依旧无法撑起精神,受伤太重,中毒太深,如今他已油尽灯枯,只剩一口入气,莫说下地走动,保持清醒都实属不易。昏昏沉沉又睡去不知多久,再次睁开双目,眼前景色又是一变。
天光已经大亮,日头跃过山崖,徐徐阳光洒入谷底。春日太阳总是和煦宜人,透过山风抚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受用。山青如画,凉风习习,浪子惬意的吸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身影。
那里有一条不大的溪流,日光罩在溪面上,显出粼粼波光。严漠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河边,身上的黑衣褪去大半,乌发之间还有些湿意,背上裹伤的布条也重新包扎,似乎刚刚清过创口。就算离得很远,也能看到那白玉般的肌肤上添了不少伤痕,青青紫紫,有些煞了风景。
在他身旁,一蓬火苗跃动燃烧,像是熏烤着什么吃食,无影就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柴刀,歪斜插在旁边,周遭还些散落的鱼鳞、鱼腹。沈雁其实并未感到饥饿——垂死之人都是不会饿的,更别提他体内还有只霸道母蛊——但是他突然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