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人不理他,犹自看热闹。他心里一气,禁不住拍了他屁股一下,凶道:“别看了,老百姓有什么好看?看我,我在这里,我多好看!”
萧索靠回他肩上,叮嘱道:“待会儿见了众人,你不要摆脸子看。就像对待你讨厌的那些大官一样,虚与委蛇、笑脸相迎才好。”
沈砚心里更不是滋味。
萧索的话,他到底没听。一整日都拉着脸,倒像来讨债的。好在他掩藏身份、微服而来,因而也无人留意他。
倒是他的独宝,笑吟吟地走来走去,一时去和欧阳旭说话,一时又去恭喜善姑和王铁嘴。他沾不得酒,饮了两杯便双颊酡红,醉醺醺的,看得人只想把他装进口袋里藏着。
沈砚瞧得牙痒痒,只好去帮他挡酒,最后反而成了替欧阳旭赚面子,喝了个人仰马翻。
回去的路上,萧索捧着他脑袋搁在自己腿上,拿着凉帕子给他冰额头,心里像含着一颗糖,甜得化不开。
今日欧阳旭微醺之际,眼中泛着时过境迁后的光泽,同他说:“独宝,我有话和你说。当初是沈砚给了我们银子,叫我们去刑部门口救你。也是他,让我们照顾你养伤,一日三餐给你送饭。一并连那个给你木奉疮药的走方郎中,也是他的人。我还是不喜欢他,更不看好他。但他对你,也算是真心。这我不能骗你。”
萧索俯下身吻他耳后,轻轻呵气:“我……爱你。”
可惜,他正酣眠。
第122章 岁和文集
沈砚一夜好梦,翌日起来见萧索不在室内,心里窜出七八个念头,一个比一个骇人,忙趿着鞋下地去找。
他在茶水间里,手中托着一只青花瓷罐正在喂鱼。翡翠缸里养着许多锦鲤,从前宝玉在时,最爱跳到桌上伸长脖子窥探。
萧索身穿白绫睡衣,下蹬青蓝布履,外披碧色长袍,发束紫金绂带。他平日斯斯文文的,或站或坐都是板板正正,甚少如此刻一样,左腿支着,右腿探在前面,两条裤管松散垂坠,直落在脚面,看上去倒有些别样的潇洒。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喝多了酒对你做了什么事儿。你一恼,又跑了呢。”沈砚上前拥住他,“自己吃饱了么?就先想着喂它们了。”
“宝玉走了,我也就喂喂它们了。”萧索说着,又在荷叶式的大鱼缸里洒了一把鱼食。
沈砚从他身后搂着,与他耳鬓厮磨,颇有几分慵懒地说:“你不是还有只瘦猫,就是长得像橘子的那只。把它带来,养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它叫习之。”萧索纠正道,“那是刘思文的猫,他自己分了房舍后,我就送还给他了。”
沈砚禁不住笑他:“什么破名儿,还习之,怎么不叫考试呢?”
“不和你说了。”萧索悻悻然放下瓷罐,转身说:“今日衙门还有事,我走了。”
“这就生气了?”沈砚将他拉回来,指着鱼缸道:“呐,这条起名叫习之,这条起名叫温故,这条叫知新,这条叫登科,这条叫夺魁……行不行?”
萧索抿抿嘴角:“你可真贫。”
“我衙门里真有事。”他又道,“言大人出事了,你没听说么?”
沈砚昨晚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自然不知道京中的变故。萧索伺候他睡下时,听沈三儿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言浚前段时间被参之事尚未有结果,近日又卷进了一桩前朝旧案中。
“什么前朝旧案?”沈砚眉头紧锁。
萧索也不知:“我只是听沈三说了一句,昨夜忙着给你煮醒酒汤,还没来得及问。”
沈砚忙将沈三儿叫进来,细问前因后果,听他道:“属下也知之不详,听人说好像和一本书有关。言大人家藏着的一本书,里面的文字涉嫌影s,he太宗,被人告发了。”
“他又和书有什么关系?”沈砚道,“是本什么书,里面写的什么?”
沈三儿摇头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只听说似乎是前朝哪个名宿大儒写的,叫张……张什么的。”
“可是张久龄?”萧索试探地问。
“对对!”沈三儿道,“就是这个张久龄,那书就是他写的。”
萧索又问:“那书是不是叫《岁和文集》?”
“好像还真是。”沈三儿若有所思地说。
沈砚听得一头雾水,迭声催问:“你俩别你一言我一语的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张久龄是哪棵老帮菜,岁和文又是谁?”
原本气氛严肃,话题沉重,萧索蹙着眉愁云满面,被他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局面。“什么岁和文……张久龄老先生字岁和,他的文章编订成书,所以叫《岁和文集》。至于张久龄,他是我朝开国以来数一数二的大儒,兼收百家之长,又j-i,ng于孔孟奥义,学问极深,德高望重,素来为人敬仰。”
“好了,好了。”沈砚听见这念经声便头疼,“你别说这些,只说言浚的事。”
萧索苦着脸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当初在弘文馆里,我曾帮忙修过一本旧书,正是那《岁和文集》。他一说,我便想起来了,旁的实在不知。但我记得那本书似乎是孤本,言大人家里怎么会有?就算有,那也是本无可争议的书,为何又成了涉嫌影s,he太宗的禁`书?”
“你说你在弘文馆里见过那本书?”沈砚挑眉问。
萧索点点头,不疑有他。
“你去备车,我要出门。”沈砚吩咐沈三儿,又转身道:“咱们去你那儿。”
他回屋换过衣裳,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