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都费力。
房间一角亮着一盏小台灯,杜霖正坐在那里写东西。
他见郑清游醒了,搁下笔,端着玻璃杯走过来。
郑清游就着他的手喝掉整杯清水,开口问:“现在几点?”
声音嘶哑,吓自己一跳。
“不到十二点。”杜霖抬手摸他额头,松一口气:“还好没发烧。”
而后戏谑地笑:“身体好弱,昨天做到后来你晕过去了。”
郑清游瞪他:“杜霖你那么欲求不满该去看医生。”
杜霖意味不明地笑笑,问:“你不是很满意吗?”
他轻轻拨开郑清游额前碎发,说话时呼吸喷到他脸上,十分暧昧:“在床上让你满意是我最重要职责之一。我还会些别的小花样,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全部试一遍……慢慢来也不要紧,日子还长呢。”
杜霖面部轮廓深邃,眉骨突出,是偏欧化的长相。他此刻眼神幽深,直直凝视郑清游,倒真有几分温情脉脉的味道了。
或许是荷尔蒙作用,两人相处时气氛有微妙变化,郑清游被他盯得窘迫,别转过头去:“谁像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床上那点事……”
杜霖坐在床沿,俯下`身去对上他的眼睛,和声细语地说:“郑清游,我教你一件事。”
“床笫尽欢,及时行乐,人生最大快事莫过于此。知道吗?”
他手抚上郑清游精致秀气耳垂,捏在指间细细把玩,声音低哑地说:“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我真恨不得把你一口一口吃下去。”
郑清游脸慢慢发烫。
杜霖说:“宝贝,我读诗给你听好吗?”
他自桌上拿过一页稿纸。
“因此,现在趁青春色泽,
还像朝露在你的肌肤停坐,
趁你的灵魂自每个毛孔欣然,
散发出即时的火焰;
此刻让我们能玩就玩个尽兴;
此刻,像发情的猛禽,
宁可一口把我们的时光吞掉,
也不要在慢嚼的嘴里虚耗。
让我们把所有力气,所有
甜蜜,滚成一个圆球,
粗鲁狂猛地夺取我们的快感,
冲破一扇扇人生的铁栅栏:
这样,我们虽无法叫太阳
伫足,却可使他奔跑向前。”
杜霖语声低沉,带着十足蛊惑,每读一句就抬起头看郑清游一眼,眼神充满挑`逗。他握住郑清游一只手,像要把他囚禁在这张床上,把自己说的每个字都刻进他脑海一样,极其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整首诗。
他手指轻轻滑过郑清游脸颊,停留在湿润饱满的双唇间,捏住他下巴慢慢靠近他的脸,直到他们鼻尖紧贴着鼻尖,郑清游瞳仁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他一开口就碰到郑清游的嘴唇。
他轻声问:“宝贝,喜欢这首诗吗?”
郑清游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忘记了回答,眼睛瞪得大大,直到那里面的神情几乎是惊慌了,杜霖才满意地松手,重新直起身来。
他闲闲地说:“我一直很喜欢这首诗。”
杜霖把抄有诗篇的那页稿纸折起来,放进郑清游手中,转身回到书桌旁坐下。他仿佛瞬间退得特别遥远,返回起初遇见时公事公办的模样,距离的突然改变令刚刚的一切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他说:“郑清游,人生许多事情就像做`爱,本来觉得不行的事你试着接受,最后是可以得到享受的,画个框蹲在里面把自己闷死,是天底下最划不来的生意。”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也未必就像你以为的一样完全不喜欢我——虽然这也不重要。我从来没想过把肉`体和精神截然分开,我劝你也不要想,那很蠢。”
郑清游躺在床上,僵硬的表情似乎激起了他极大的怜爱之心,杜霖又去捏他鼻子,眼神充满宠溺:“意思就是叫你不要钻牛角尖,懂吗?小笨蛋。”
下午他们去海滩散步。杜霖戴上墨镜,牵着郑清游的手,两人像一对寻常爱侣般悠闲漫步在南法煦暖的阳光下。金发碧眼的洋人躺在沙滩椅上晒日光浴,白花花的肚子和腿放肆地露出来。
郑清游问:“什么生意用得着跑这里来谈?”
杜霖说:“电影。”
“我不知道你还做影视产业。”
“经营得当是很赚钱的。赚钱的生意,只要不犯法,我都有兴趣。”
“那为什么到法国来?是合拍片吗?”
“聪明。”杜霖说,“钱赚多了以后,总想有点别的追求。我现在的追求是一部有世界声誉的片子。”
郑清游撇嘴。
“你真假正经,”他说,“承认吧,你就是全世界的钱都想赚。”
杜霖笑了。
他说:“我就算把全世界的钱都赚来,也只想花在你身上。”
郑清游一脚踩进沙子里,差点把鞋甩脱。
——他说这话就不觉得心虚吗?
他表情扭曲,杜霖笑着环住他的腰狠狠吻他,在他唇瓣上碾磨,舌头伸进去搅动,退出来的时候咬他的嘴唇,留下两枚浅浅的牙印。
“你想什么全写在脸上,”杜霖轻声说,“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无耻。特别可爱。”
郑清游悻悻地看他。
回去的时候他们路过沙滩停车场,杜霖突然停下,走向一边。
“清游,过来看。”他招呼他。“这车好漂亮。”
郑清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那里,线条流畅,低调奢华,前标是两只伸展开的银色羽翼,轮胎簇新,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