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兔 > 重生耽美 > 平生相见即眉开 > 分卷阅读126

看看您。”

贺筝认真打量着谭墨闲,“你姓谭,令尊可是谭相公?”

“正是,家父说当年在朝堂上多有得罪,其实……”谭墨闲道,“您走了以后家父一直很自责。”

贺筝笑了,摆摆手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贺温玉在一旁闷着头,给两个人都倒了茶。贺筝道,“温玉,这两天你要带着谭公子在金陵多逛逛。”

贺温玉点头,“噢。”

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谭相公的儿子一起跨出正堂,贺筝就想起自己当年正年轻气盛,在朝堂上与谭为渊争锋相对。

谭为渊那时就是统领中书省的参知政事了,而他贺筝,小小一个编修。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连遗书都写好了,每日去翰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写本子参谭为渊。谭为渊为首的谭党一百多号人几乎人人都被贺筝参过骂过。

在贺筝看来,君子就该无党。而这世间一切,也毫不能含糊,非黑即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可是最后,在贺筝看来罪大恶极的谭相公,却没把自己打进大牢或发配充军,仅是削了功名勒令还乡。

遗书算是白写了。

原本可是做好了粉身碎骨的觉悟的,甚至觉得那样很荣耀。

可是现在被对手放了一马,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只能黯淡回乡。

过了好多年,随着年纪增长,这口闷气才渐渐解开。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谭为渊的儿子走在一起,同朝为官,成为好友,心中竟还有些豁然开朗。

而且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贺筝觉得自己儿子的脾气变好了。

在家吃了午饭,平安就跑出去了。

他要把陆沉找出来。

京城的人都知道晋王去东南练兵了。但是有一天谢东楼却悄悄对贺平安说,“陆沉肯定是去你家乡了。”

平安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相信谢东楼。自己的命都是谢东楼救的。

贺平安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陆沉住哪了。

他原本就善丹青,把陆沉的样子画出来,拿到街上去问,没问两个人就问出“这不是邮驿馆的陆先生?”

来到邮驿馆,贺平安便看到了陆沉。

陆沉正在帮人写信。看见贺平安进来,望了一眼,又低下头接着写了。

贺平安吃惊,他已经一年没见过陆沉了。走在路上他就在想,陆沉看见自己该是个什么模样。

陆沉以为自己死了,一直以来一定都很伤心吧。现在自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哈哈,他估计还以为诈尸了呢。

贺平安边想边笑,他想陆沉会不会被吓傻呢,陆沉会不会哭呢。

可是,当贺平安走到陆沉面前,陆沉只是平平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说。

陆沉旁边坐着一个老大爷,老大爷说一句陆沉写一句。

平安站在陆沉面前晃了好久,陆沉都不理他。

平安有点生气了,搬个小凳子就坐陆沉正对面,赌气,也一句话都不说。

于是,平安就在陆沉对面闷不吭声的坐了一下午。

陆沉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平安在瞪自己。

直到陆沉做完最后一桩生意,平安还在那坐着。

天黑了,陆沉点上蜡烛,收拾笔墨,边收拾边想,自己一定是把这人惹生气了。

收拾好了,放下帘子。

忽然听到身后人说道,“陆沉你现在怎么长这么难看?”

说着,贺平安走过去,拿着陆沉刚点的蜡烛,引了油灯,放在案台上,屋子变亮了些。

“陆沉你坐那。”贺平安指着椅子让陆沉坐下。

陆沉坐下了,贺平安走到他面前。低下头,拔下他头上的木簪。

头发散开来,垂落在肩头以及椅子上。

平安握起一缕,放在手心里,一根根的挑。

陆沉感觉到头上一丝轻微的疼,便看见平安手里捏着根白发。

把白发放在案台上,又继续找。

“天太黑了,看不清的。”陆沉道。

贺平安闷不做声,弯着腰,眼睛睁得大大的,把白发挑出来一一拔下。

贺平安记得的,一年前这人还是一头的漆黑墨发。

……

拔了好久,拔得眼睛都花了。揉揉眼,把头凑得更近些。

陆沉拿出抽屉的剪子,把灯芯剪短。

明月高悬,长夜漫漫。他剪一根西窗烛,他拔三千烦恼丝。

相对无言,只有那一缕缕银白渐渐散了一案台。

“我得走了,再晚我娘要说我了。”最后贺平安道。

陆沉点头。

跨出门牙,平安又回头道,“嗯……我只是把明显的拔了,两边白得还怪好看,算了。你现在把头发束起来估计就不难看了。”

陆沉又点头。

一路上,贺平安一直踢着个小石子走。哒哒哒,扰着静静的小巷。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没滋没味的扒拉了几口,闷着头上二楼。

家里小,他和哥哥一直住在一起的。如今谭墨闲来了,没地方住,贺温玉就陪着谭墨闲住客栈去了。

贺平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月亮。就这么一直趴着。

忽然一个石头砸到了桌子上,吓了平安一跳。

石头是从窗外扔进来的,趴在窗台上往外望。

看见陆沉站在楼下,束着头发,披着黑衣。背对着静静的长干河。

平安就只是探出个脑袋趴在窗台上望着他,一句话不说。

“下来。”陆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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