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后宫,秦夕觉得好笑,亏他当时还欣喜来着,现下只觉滑稽,从堂下到殿外都站满了佳丽,个个都娇俏羞怯,偶尔偷眼看她们的夫君,俏丽的脸上便是红云一片,带了无限惊赞,可是姑娘们啊,这个俊美的君王不是好人,你们别被他的表相迷惑,否则有得苦吃!
“爱卿脸色不好,不舒服吗?”萧离侧头笑问。
秦夕拱手,道:“微臣并无不适,多谢皇上关心。”
“既无不适,那就替替曲同吧!”萧离瞟着一边的名册,上面是按着佳丽的出身排序好的见驾顺序,本该由曲同唱念,此时转职秦夕,看似皇恩,却不无折辱。
秦夕捧过名册照本宣科,态度不卑不亢,声音平稳淡然,萧离暗里不悦,面上不动声色,随着一拔拔佳丽来了又去,心想,这些个美人怎么就没一个顺眼的?旁边倒有一个,却越来越不顺心!
这场选秀,皇帝一共钦点了八个美人,另有六个御准留在储秀宫,余者送归乡里。
当夜,皇上召寝新秀之一,次日就封为贵嫔,之后另召她人,也同样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如此半月后,宫中无主的宫室陆续有了主子,后宫各处也是倩影随现,密布芳踪。
皇上终于恩泽后宫了,宗司的老人们如释重负,五月底,宫中传来喜讯,有孕的不止一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宗司处奏请祭祀酬天,萧离准了,着令钦天监选了日期,带上百官同去宗庙,亲自拈香叩拜,焚文祷祝,拜谢祖宗在天之灵。
秦夕奉命同往,但他半路溜了,大热天的,谁有兴趣挤在人堆里叩来拜去?茗仙楼的果子凉茶才是最佳选择,虽然贵,但是特意请了人来付帐,所以不心疼。
“金老板生意兴隆啊!”秦夕吃着上好的茶,心情极好。
金利来满脸堆笑,“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前番大人不令小人在西北边市谋利,小人还纳闷呢,后来果有同行吃了大亏,小人这才知道大人之深谋远虑,后来大人又遣信让小人速开边市生意,小人同样纳闷,谁知十日后就有兴市公文发下来,其余商家想占鳌头已来不及,所以小人的生意都是托了大人的福,以后也要仰仗大人多多提点。”
金利来说着就奉上一方礼盒,秦夕顺手打开来,满满的金叶子晃得眼疼,皱眉道:“我是读书人,以后金老板想送我金叶子,夹在书里不是更好吗?”
“对对对,小人疏忽了,常言书中自有黄金屋,小人又太粗鄙,不知道大人喜欢看什么书,所以就……真是该死!”
金利来小搧耳光,秦夕抬手止住,“金老板不必自责,不知者不为过嘛,说起书,我倒没什么特别偏好,术业不专,学而不精,说的就是我了,既然已成杂家,那就一昧杂下去也算专攻,可这天下又无集众家之长为一隅的地方,我这精神终没个归所啊!”
金利来何等精明,当即明白对方的意思,笑道:“大人手眼通天,何事不成?别说杂家一门,便是所有学派归诸一家,于大人而言,也只小事一桩,只是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抽身罢了,若大人信得过小人,不如就由小人稍尽心意,如何?”
“好虽好,只是太麻烦你了!”
“大人说哪里话?小人处处都受大人的庇佑,生意场上也罢,小人的身家性命都是大人恩德施予,否则小人早就尾随逆党一派而丧命,如此重生大恩,只合以死相报!”
金利来不是虚言,微湿的眼角便是证明,秦夕笑而摆手,“金老板言重了,当日拉你合伙做生意,一是我爱财,而你确是生意好手,你也替我赚了不少钱,我们互利而已,二来也是想通过你窥查叛*党动向,谁知你竟是家人被劫才不得不资助叛*党,因此你只是受害者,即便我不替你求情,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而我特意求了,无非想跟你拉近关系,说到底,还是想借你的金手蹭点小钱,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恩情,生意而已。”
“是。”金利来谄笑,商人嘛,利字为要。
“我想建一所书院。”秦夕把礼盒推到金利来面前,“这个你拿去,就用它帮我在舒州尹家庄建一座书院,不需高屋华宇,清雅为要,但是先生要最好的,我这儿有一份名录,你帮我重金聘请他们,画了红线的人则不要提聘金,只说书院是秦玉郎开办的,他们就会去,至于书院的招录细则,我随后会请人带给你,还有书院的名字叫君子院,楠木黑字的匾,总之一切都麻烦你了,唯有这事儿,你无利可图,所以抱歉。”
“大人何出此言?小人虽重利,但也不是唯利是图,书院之事就由小人一力承办,大人放心就是!”
“如此,多谢了!”秦夕起身,不令金利来相送,独自出了茗仙楼,漫步京城街道,满目繁华似锦,心中却荒了一大片,那里曾住着一个叫萧别意的人,如今消逝不见。
此时宗庙那边该完事了吧?秦夕转道皇城,刚到静和轩门口就见龙辇缓缓而来,在他面前停了一下,然后缓缓而去,秦夕叩首恭送,起身时却见曲同没跟了去。
“曲公公可是有话要说?”
曲同叹息,“公子是聪明人,却怎么糊涂起来?皇上对公子的心意,还需老奴提点吗?从前公子跟皇上闹了多少别扭,哪次不是皇上先服软?可你从西北回来就开始跟皇上怄气,这都半年了还不见你回和,难道每次都要皇上迁就你?今日命你去宗庙,皇上藏了一番苦心你知道吗?昨儿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