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世俗吧。
那你对爱情的经验比对酒多不了多少?
嗯,也许那种感觉也挺怪,挺奇特。
你才够奇特,我估计那个喜欢你的同桌女生,嫁给你也未必会幸福。
为什么呢?
她和你既无法互补,又不属于同类。即便幸福,恐怕也是极短暂的。
也许你我这样的人,就该孤独。
你对孤独的理解是什么?
一种美德,一种胆量,一种实力,一种生命存在的方式。
世人说,孤独可耻。你说呢?
世人说的,都是大多数人内部的道理,仅适用于他们自己。大多数人认同的道理,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们之外,当然也不认同他们之外,这是一种刻意的回避。
而你呢,回避的正是他们。
没办法,世界存在的规则——对立,然而统一,就像“人”字,起点一致,方向不同,互相支撑,构成完整。
没错。
为了世界的完整。男人举起杯。让我把它都喝了。
透过酒杯,小路看到他领口内的白肉都成了潮红。
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变颜色了。
小路看到他放下杯子的手在抖。
我想躺下。男人重重出了一口气。
小路扶他走进卧室,那间他几乎每晚都要窥视的隐秘空间,没有想到此时是这样第一次走进。
他帮他放下身子,看他闭目,通体麻痹,脚趾微微颤动。他挣扎着要褪下上衣。小路帮他脱出袖子,全然变色的胸膛和肚腹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真是奇怪,四肢不听使唤,但我心里很清楚。
男人每说一句话,都要长出一口气。
清楚什么?小路坐在他的床沿。
现在九点多了,是吧。
他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九点二十分。
只有那些自称男人实质理智不足的男人才会撒酒疯,你不会的,放心吧。想吐吗?
没想,就是很热。
想喝冰水吗?
嗯,冰箱冷藏室里有,下面第二格,八百毫升的玻璃瓶。
你确实很有理智。小路笑说,起身拿水。路过饭桌,他看到那只空掉的酒杯,心下愧疚,撅了撅嘴。
打开冰箱冷藏,他看到十数只精巧的雪茄盒,整齐排列,里面绝无残羹剩菜,气息清凉香馥。
男人喝了水,合目而卧。小路起身收拾杯盘,如以往窥见他的表现,将食具一一清洗彻底,而后擦干龙头、灶台、水池,不留半点水渍。
回到男人身边,看他气息渐匀。
男人发觉他近前,半睁双眼,淡然而笑。
太晚了,你不要回去了。
回去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就住在你的对面。我留下来照顾你。
你每天都能看到我,是吧。
是,只有你这里最透明。
我还以为不拉窗帘,没有关系呢。你都看到我了,是么。
是,都看到了。你每天饮食起居,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买了一个不错的望远镜。
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喜欢看着你,真的。
这么老的身体,有什么可看。
我就喜欢看大叔,厚重,像长辈留给我的书。不喜欢同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脑袋,都太单薄。我看你,不单单是看你,还有你的生活。
不嫌我老?
老不老,不是看出来的,抱着,才能感觉到。
想让我抱着?
嗯。
不怕我喝成这样?
你是理智的人,喝得再多都是理智的,你和别人不同。小路用手指点了一下男人的鼻尖,软软的。
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笑着,不再讲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路的双脚轻轻抬上床沿,躺在他的身侧,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肚腹上,感受着他的呼吸。
他浓的眉毛静静地卧在那里,沉静的眼窝里满是放松,灯下,等清晰地看到他洁净醺红的脸上每一个毛孔。这一切在望远镜里无法捕捉。
你这么喜欢大叔,那以后可怎么办?
喜欢,必然是一种因缘,只要有因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呵呵,好可怕的孩子。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剧本是什么样,有一半的时间里,笔并不握在自己手里。
我们的确很相似。
是,很亲切。这就是我每天望着你的原因,我停不下来。我看着你的活动,你的生活,也没有很唐突的感觉。
你看着我多久了?
小路俯下身,他闭目,笨拙地应和着,手揽上他的腰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似乎无寻理由。
许久,小路抬起头来,看他。
男人神情淡定,还带着酒后的面红。那红过渡到脖颈,他心里赞叹这人的颈子居然没有一道不经意暴露年龄的褶皱,这样的皮肤势必长期精心照顾,设想无论搭配怎样的衣领,都会让衣衫栩栩生辉,提升一个男子的整体观感。
你这孩子。他说,略有些嗔怪。
你是个好男人。
可能现在也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小路笑了,伸手按掉开关。四围里陷入沉静,手攀上他厚实的肩膀,这一次,他终于确定了那种触感。男人感觉到那孩子的心跳,似乎要跳出胸膛。以往窥视到的信息和真实的触感一一相印,体会到一种真实的交流,那是一种语言,一种对话,一种电流,通过他们的神经,血管,来往不息,喃喃细语。
这不是你第一次这样,对么。他的声音带着酒气,有些许颤抖。
小路不再说话,把他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