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映照到了现实里一般。
“他们真的很配。”
“没有人说他们不配。”赵桥用同样的音量与她说:“你不会知道我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说得没错,他等这一天确实太久了。从他发现自己和常人的不同起,他就预想过无数次,这一幕真正发生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我知道啊。”梁思阡不解地反问他:“他们是五年前相识,四年前开始交往,前年订婚,今天终于修成正果,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你说得都对。”赵桥同她凝视着一处,“不对的是我。”
婚礼上的司仪由当地口碑不错的某位节目主持人担当,而证婚人则是他们父亲的某位至交。
司仪口齿清晰,极其懂得如何炒热现场气氛。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人身上时,他终于问出了今天最关键的几句话。
“赵时明先生,你愿意娶梁莘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赵时明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在心里想过了一万年。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赵桥已经听不太清楚,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的心跳得极快,快要从胸腔里挣脱。
不论他有多想控制自己,但在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他不愿意。
他一点也不愿意。
新人交换完戒指,又短暂而甜蜜地在对方嘴唇上留下一吻。
礼成以后,赵桥麻木地抬起手,随着其他人一同鼓掌。
“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哪里不对的梁思阡摇了摇他的手臂。
“可能是中暑了吧。”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梁思阡听起来是信了,连忙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再喝点饮料。
而他将自己那些卑劣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藏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拿到光天化日下来说。
他是个罪人。
他爱着自己的亲哥哥,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一直到今天,从未变过。
“怎么跑这来了?”
听声音,赵桥不必回头也知道来寻他的是谁。
同黯淡冷清的阳台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灯火辉煌的大厅那头。身着仿旗袍样式礼服裙的梁莘挽着同样仪表堂堂的赵时明在人群之间穿梭往来,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地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而他们亦是同样笑着回应,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里面太闷。”
他靠在栏杆上吸烟,影影绰绰的灯光给他的侧影扫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而烟头那一点红红的火光印在他的眼睛里。说着他伸出手松了松衬衣领口,露出锁骨让呼吸稍稍通畅一点。
站到他身边的严峻生将他细细端详一番。
“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
赵桥漫无目的地凝视着夜空远处的星河,懒洋洋地反问。
不论严峻生知道多少,早已习惯沉默的他都不想谈论。
“你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吧。”
严峻生不怎么在意地挥挥手,敷衍一般接了句。
“给我一支。”
他从赵桥递过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支。
“谢了。”
点火的同时他含混不清地说,赵桥点点头当听到了。
如严峻生所说,他确实不怎么难过。从他知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活在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连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过。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适应,适应已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并肩而立许久,月色融融,吹来的风都是温热而轻柔的。借着大厅里明亮温暖的灯光,赵桥只需要稍稍偏过头便能看到那个他不知道要如何定义的不速之客。
严峻生不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光是站在这里,体温和呼吸声就足够撩拨人心。
越是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就越是令赵桥浑身上下不舒服。最后,撑不住的他先一步打破了平和的氛围。
“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心烦意乱得厉害,赵桥不再称呼他为“严大哥”,甚至连那几分表面上的敬意都顾不上。他不难过,并不代表他很乐意把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即使这个人是严峻生。
“没什么要紧事。”
这样的态度反而取悦了严峻生一般。
“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什么?”
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赵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待他转头去看严峻生,发现严峻生也在看他,黑漆漆的眼珠瞬也不瞬,里面都是他的倒影:惊慌的,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
“你和我,本来就不必要这么生疏。”听起来严峻生并不打算解释,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过了最初的无所适从,冷静下来后,赵桥确实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严峻生对他提出了一个邀请,和他曾经面对过的一样。
“我再考虑下。”
直到他不得不回到婚宴中,他都只能给出这么个摇摆不定的答案。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副模样定然是狼狈的,但是渐渐的,他又生出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感。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软弱同屈服一般,严峻生少见的微笑起来。他的长相是偏精致的,这样的一笑中多少蛊惑意味不言而喻。
在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赵桥多少是痛恨这样的严峻生的:他知道自己埋得最深的yù_wàng,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高高在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