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亭位于长安东郊晓园,位于半山腰处,植满了凤尾森森,兰草茵茵。亭中与会者俱是山东八姓年轻一辈佼佼子弟,订在此地行今日盛会,乃是效仿东晋兰亭之会,忆述士族曾经风光。众人再此行曲水流觞雅事。
盛满了酒水的羽杯沿着曲水流觞池晃晃悠悠的流动,最后停靠在池壁上。一身敞衣大袍,衣冠如玉的王颐取过池中酒盏,正要一饮而尽,持着羽扇的郑容士叹道,“遥想当初兰亭盛会,诗酒fēng_liú,王右军书《兰亭帖》,为魏晋fēng_liú盛事,时人如今仍追忆不已。”转头望向王颐,“养贞兄,你素来人才出众,被称为王氏玉树,不知道与王右军比诸如何?”
山东士族早有结盟之念,只是彼此之间互不服气,无法决出一个领头人来。自神熙四年太原王氏出了皇后,各家方暂停旗鼓,方心甘情愿让了一步,共推太原王氏为八姓家首位。王颐瞧着咄咄逼人的郑容士,微微一笑。他虽然不愿意担起重振家声的重任,但很多时候人身在其位,必须承担起一些属于自己的责任,无法躲避,无法逃脱。八姓人家骨子里都有着一种清高的骄傲,如今虽因着王家皇后的缘故,愿意暂时屈居王家之下,接受太原王氏统领。但各家年轻子弟都年少气盛,无法因为这个缘故轻易折服。
他虽然内心里并不愿意做山东士族的领袖这个位置,但自己今日既到了漪澜亭,受了郑容士这般逼问,也不愿意坠了太原王氏威风。闻言吟道,“鉴明去尘垢,止则鄙吝生。体之固未易,三觞解天刑。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声。虽无啸与歌,咏言有馀馨。取乐在一朝,寄之齐千龄。”
仰头一笑,“郑兄谬赞!王书圣乃是fēng_liú人物,我们同姓一个王字,若硬要拿我和他比的话,大约也是差次比拟,各有千秋罢!论及书法上的造诣,便是两个我加起来也不如王书圣;但论及做官的本事,王羲之一生官及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我虽不才,今年方二十三岁,想来三十五岁前便可超过王右军了!”
此言气势狂放,一出亭中山东八家年轻子弟面上皆有不足之色。“养贞兄好大的口气,”陇西李氏子弟李成冷笑道,“如今山东高门子弟做个小官是有的,待要,是了,”瞧了王颐一眼,阴阳冷笑道,“养贞兄是圣人的大舅子,一入仕便是四品高官,自是与我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