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瑢道:“强敌出人意料,非令弟之过。”
那巨猫仰头嗷嗷怒吼两声,这才哼道:“净业宗、鬼叶,此仇不报,我严克就不做猫大王!谢先生,容我暂且将舍弟接回去,严加训练,待其修业有成,再送回先生府上效命。”
那虎纹小猫又哼哼唧唧道:“我……不回去……”
那巨猫低下头,一爪拍在小猫身旁的地上,震得它瑟瑟发抖,这才沉声呵斥:“胡闹,若非你整日里游手好闲,捉鼠抓鱼不务正业,怎会有今日的危机?若非谢夫人在,只怕就被那臭和尚捉去当护教神兽了!如今还不知悔改,哥哥咬死你这不学无术的懒猫!”
那虎纹小猫这才不吭声了,只回过头去,哀怨望着陆升,那巨猫却已叼起它来,含糊道:“暂且别过谢先生、谢夫人。”
一行猫各自喵呜喵呜叫几声,转身跑远了。
陆升愣了半晌,这才喃喃道:“谁是谢、谢夫人?”
谢瑢但笑不语,陆升怔怔望着他,黄昏短暂,天色眨眼就昏暗起来,朦胧暮色当中,唯独眼前这人却好似发光般,映照得尸横遍野的人间修罗界也染上了几分安祥静谧。
随后百里霄低声呻吟起来,打破了二人间那点暧昧旖旎,陆升忙牵着谢瑢的手,一瘸一拐走近百里霄,柔声道:“阿霄,莫怕,谢公子是自己人,这便带你回慕兰堡中疗伤。”
百里霄伤重昏沉,哪里还顾得过来一一追问,只瞪大一双眼望着陆升,随后被放在绿头鸭背上,那绿头鸭展翅腾空,朝着慕兰堡飞去。
谢瑢却叹道:“你当真不一道回去?”
陆升道:“阿瑢,寄生郭骞的修罗虫,莫非也是九禁之一?你是为……它而来?”
集齐九禁九祝,方能开启黄帝陵墓,陆升手里的悬壶为其一,而如今郭骞体内的修罗虫,亦为其一。
若非如此,谢瑢又岂会现身得这般及时?只怕归根结底,谢瑢也是为九禁而来,而非为……陆升而来。陆升想及此处,不免生出些许失落。
谢瑢却道:“正是,不全是。”
陆升道:“此话怎讲?”
谢瑢不答,只同他掌心贴合,手指交扣,看向烟火冲天处,此时正有几匹人马向他二人跑来,马上一人穿着却并非正规大晋军装扮,窄袖皂袴,虬髯而敦实,倒更似江湖草莽、绿林侠客,那人翻身下马,拱手道:“谢公子,首领命我来迎接二人。”
他牵来两匹马,谢瑢道声谢,协助陆升上马,只道:“抱阳,随我来。”
陆升心想无非是去见证郭骞遭遇如何,也不知谢瑢寻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来路,竟一口气放火烧光了尸林,也不怕引来四方蛮夷偷袭。只希望……郭骞莫要同这些人打起来。
二人策马朝着烈焰余烬处冲去,离得近了,阵阵热浪袭来,火光照得四周敞亮,吞吐明灭不止的橘色火光之中,却有个人形手持燃烧火焰的巨剑,一面将起火的尸首木柱砍到在地,一面朝着尸林尽头的兵马冲了过去。
人形高大魁梧,半边身躯燃着熊熊烈焰,怒吼声惊天动地,早已不似人声,更似猛兽狂啸,透出十足十的愤怒悲痛。
嗓音零零碎碎、溃不成句,却仍听得出来,是在指责生火之人自毁长城、开门揖盗。
战马惊恐万状,发出凄凉嘶鸣,若非被缰绳拉扯,早就逃窜得不见踪影。隔着百丈开外的队伍,为首者身形高大,高高扬起手来,做了个放箭的手势,顿时箭雨如蝗虫般纷纷飞坠,虽然大半被郭骞挡开,却仍有少数插在他手臂胸膛大腿各处。
郭骞伤上加伤,通身上下不留半块好肉,鲜血披沥,行动却愈加悍勇,火剑接连砍断数根木桩,足下一塌,地动山摇,将最前沿的几名侠士拦腰斩断。
陆升才要翻身下马,却被谢瑢扣紧手腕,谢瑢道:“修罗虫母寄生已久,救不回来了。”
陆升问道:“虫……母?什么鬼?”
谢瑢道:“你可知修罗虫的来历?”
陆升道:“修罗虫是……净业宗的圣物,若是寄生人体,能生出鬼神难敌之力,更能修补伤势,只是其喜好杀戮死气,故而被寄生者迟早狂性大发,失去本心。”
谢瑢笑道:“现学现卖,倒也聪明。”
陆升横他一眼,又问道:“少说废话,虫母莫非是……修罗虫的祖宗?”
谢瑢心中低叹,几日不见,这小少爷脾气渐长了,一面仍是答道:“上古时刑天不服黄帝专权,奋而反之,被黄帝斩其首级,葬于常羊山……”
陆升道:“老生常谈,我自然是知道的,其后刑天仍不伏诛,以shuāng_rǔ为眼,舞、舞干戚……”
他只觉谢瑢一双眼正盘桓他衣襟上下,好似要将他在马背上剥个精光一般,不觉间竟面红耳赤,不自在动了动,嗓音却也随之低了下去。
谢瑢面色却仍是云淡风轻,只拿视线细细盘剥他,一面摊开手掌,一枚银色小球悬浮其上,莹莹光辉层层满溢,连熊熊烈焰也被压制得黯淡了些许,口中却云淡风轻,同陆升细细分说起了缘由。
传闻刑天首级葬于常羊山数万年,其怨恨与战意孕育出了一样天地间至阴至恶之物,便是修罗虫的虫母,金头银身,形如无鳞巨蟒,身长百丈。此物自诞生之日起,便为毁天灭地而生,更产下修罗虫子无数,壮大族群,寄生万物,使得常羊山方圆万里化为死地。
幸而虫群肆虐不久,扶桑树上三足金乌暴动,九日齐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