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瑢只当听不出他暗讽,将自己当做宵小对待,只提着桶往正殿之外的水井处迈步行去,随意回道:“……今日是我娘的忌日。”
谢瑢身为渭南侯嫡长子,其母自然是渭南侯正妻,纵使英年早逝,也理当葬在谢氏祖坟中,灵位供奉于谢氏祠堂配享香火才是。为何却沦落到大司命殿中来,同流离失所的无辜难民共处一处?
陆升难掩好奇心,他自然打听过,只是谢府秘辛,亦不足为外人道,故而只是徒劳无功。他也曾向师父卫苏请教,不料卫苏却道:“此事乃是当年一桩惨案,谢氏族人自然讳莫如深。你既然同谢瑢交好,谢瑢何时亲口同你说了,便是何时将你引为至交。你要听为师讲,还是等谢瑢讲?”
陆升自然不愿听师父讲。
如今纵然他恼怒谢瑢,好奇心却半点不少,谢瑢吞吞吐吐只提这一句,更令他好似百爪挠心一般,若非二人先前曾有过芥蒂,陆升只怕早就追了上去。
谢瑢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转头道:“抱阳,你可愿随我见见我娘?”
陆升嗫嚅道:“这……”
谢瑢轻笑道:“大司命殿难有访客,想来我娘也会欣喜。”
陆升听他语调意兴阑珊,不免又心软了,只暗自忖道,这儿子乖戾桀骜,却怨不得早逝的娘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便随同拜祭,也是人之常情。
遂板起脸道:“就随你……见一见令堂。”